第1765章 亦真亦假(上)

        楚南,你又自恋了!

        嗯,希望是我又自恋了……

        婉儿若是为了去追我,老墨支持同意尚可理解,为了让我远离墨菲,他甚至可能巴不得我祸害了婉儿,以此让墨菲认清我花心滥情的人渣本质,但墨菲和姚凌,却绝无可能看着婉儿往我这个火坑里面跳,更别说她们不仅不劝阻,还在后面又推了一把了——只能证明,婉儿纵当真有这样一份少女怀春的心思,对墨菲和姚凌,肯定也是藏住了的,那她主动提出来去上海的意愿,又到底是怎样才让墨菲和姚凌一点都没怀疑过她的动机呢?

        总不可能真的信了她奔的就是一份似锦前程吧?

        她们之所以对婉儿严苛,不就是太了解这丫头如我一般懒散不上进的品性吗?

        我想不明白,却不敢问,就怕婉儿亦真亦假的冒出一句:就是因为我想要跳你这个火坑啊——到时候就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信不信,都该是我回答她的问题了……

        婉儿多半是在耍无赖,但她赢了,因为我怂了,我的确开不起这样的玩笑,只是不晓得婉儿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惧暧昧,和她开起了这样的玩笑,她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自作聪明的单纯丫头,一准儿是没想过的,因为她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再无害的男人,也是狼;再大胆的女人,也是羊。

        狼啊,总是馋羊的,所以羊啊,若不想被吃,就永远不要去招惹狼。

        ……

        尽管不敢再问,亦不愿再想,可大脑依旧不受控制的运转,我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不用求证也能肯定的事情,譬如,墨菲不让婉儿回家换衣服,穿的如此鲜艳靓丽来探病,就是想籍婉儿之口道出原委,使我知道,真的是婉儿自作聪明,玩了一招先斩后奏,主动成为众矢之的,导致她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新部门,甚至是北天总公司,所以不管墨菲姚凌以及老墨各自是出于何种目的将婉儿安排在我身边,总之这么做是对婉儿前途最好的选择,那我还能反对或者埋怨什么吗?

        于是他们的动机,倒都成了次要的。

        至于不等下班就送了婉儿过来,说墨菲不是存心想要打我和虎姐一个措手不及,给我俩难堪,我绝对是不信的,不过初衷绝无恶意,更多是恶趣味罢了,就像我跟她说的那样,总归是要面对的,早点习惯,有益无害,太过迁就,无论对我还是小夜,反而都是有害无益的——但墨菲考虑更多的,应该还是怕婉儿好奇之余,问得越多,琢磨的越多,等到了我面前,能藏起来的就越少吧?

        显然,老墨,小墨,姚凌,皆小看了婉儿,没想到这妮子藏着一肚子小心思,且自己也能想出更佳的遏止我好奇心的法子。

        。。。

        一直到傍晚,等大家都从公司回来,我又留婉儿一起吃了晚饭以后,她才随醋喝多了话倒少了,努力降低了亮度唯恐别人注意到她是个电灯泡却浑水摸鱼不成还是被软硬不吃的流苏给撵出了门的墨菲一起离开。

        倒不是婉儿的小屁股沉,尽管不懂掩饰的她在离开的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来脸上仍有几分意犹未尽和恋恋不舍,毕竟相识一年多了,我俩却鲜少有工作以外的交流和接触,唯有的一次,还是司马洋的弟弟司马海受张力指使,在酒吧寻衅滋事,故意调戏婉儿,激我酒后大打出手,结果教训了那厮,我也被开了脑袋,才离开医院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婉儿不放心,遂和紫苑一起将不便回家的我送进宾馆,执意要照顾我一晚,不想自己中途便趴在我床边困倒了,被紫苑搬到了我床上,将我当成抱枕一样共处了整整一夜,可那过程于我们而言,就是一闭眼又一睁眼的工夫,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对我们关系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让婉儿认定了,我虽花心,却是谦谦君子,故而现在对我莫说警惕了,连最基本的男女之防都放下了七七八八,一如方才,若换做是在其他男人面前,婉儿未必就意识不到自己走光,只因我反应无恙,她才无疑罢了,且,若非是我,换了躺在这里的人是她姑姑,她都不可能放松到毫无淑女形象的将脑袋趴到床上来,究其根由,便是酒店那晚,自己更真实没形象的一面也被我见到过了吧?

        故态复萌,本就是她坦诚不见外、渴望彼此之间能够有更多些了解、更多些亲近的内心写照,再加上我本身就是一个话题人物,即便婉儿并不健谈,与我聊上三天三夜,她也不至于发愁找不到话题,不过……也正因为这小妮子的心思实在太简单,简单到她自己多半都觉得莫名其妙,她才更难沉下她的小屁股——譬如她说我听的时候还好,顶多是她说到某个地方,就情不自禁的红一下脸,不是自己联想到了什么,就是怕我会联想到什么,或羞涩或惊慌,然后便戛然而止,将说话有三思的好习惯以及功夫还是不太到家的小弊病暴露无遗,可轮到她问我答,抑或我侃侃而谈时,却不管说的有趣无趣,她都总能听的入迷,继而时不时的便要发呆走神,不理她吧,她就一直神游物外,唤醒她吧,她又难免无地自容……

        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坚持留她,在她第二次元神归窍后,便已经借口让我注意休养,脚底抹油开溜了,而我硬要她留下陪我聊天,一来的确是无聊的很,人闲脑不闲,一个人呆着反而更不容易得到真正有效的休息,不如和婉儿一起忆一忆青葱岁月、聊一聊家长里短、谈一谈人生理想什么的,除了睡觉,便只有轻松的话题能够帮助我分散精力,继而缓解紧绷的神经了;再就是,让她这样羞不可遏的遁走了,她回去还能不琢磨自己为何失态?

        那下次我俩见面,必然是想不尴尬都难啊!

        不如装傻充愣到底,仿佛完全察觉不到她的羞窘,她不起疑也就罢了,如若起疑多想,能这样断了她那一缕多半是爱屋及乌才生出来的情思,让她认清她面前的人,既不像她墨姐姐夸赞的那样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亦不似她怀春少女美好憧憬中那般的体贴浪漫,所以整个下午,我都努力的在不露明显痕迹的前提下,讲述自己的黑历史,以及挖掘自己心中的阴暗面给她听,让她知道,我的花心是因为自私,我的高尚是因为虚伪,我的英勇无畏,只是被逼无奈,一如我想要放手对流苏,对墨菲的感情,或许也并不是因为我当真觉得这对她们是一种负责,而是单纯的想要推卸责任,我很清楚,我是非常想要将她们的感情占为己有的,我充其量是没有盲目自信罢了,内心深处,我更惧怕的是,自己没有能力承担起给予她们幸福的这份责任……

        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婉儿听的,我也是在借机自我剖析、自我检讨、自我反思,而婉儿刚好是最佳的倾吐对象,盖因这些话除了她,我也实在想不到还能说给谁听了——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或许也就只剩心蕾姐还能给予我客观的评价和意见了吧?

        结果让我有些失望,因为我说了大半天,对婉儿非但没有预想中的效果,好像还起了些预料之外的反效果——婉儿只当我对她推心置腹了似的,走神走的更加频繁了,后来更仿佛就是我说我的,她则完全陷在她自己的小心思里,怎么都不肯走不来……